中秋节 19.08.2022

李系德:灯笼月饼庆中秋

以前我们少年时还经常开月光会,男女同学和玩伴共聚一堂欢度中秋,其实是庆祝佳节为名,借头借路“沟女”为实。

 

除了农历新年外,华人最重视的节日,应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

所谓“月到中秋分外明”,由于秋高气爽,八月十五晚上的月亮是最圆最亮的。刁钻抵死的广东人因而把圆圆的屁股戏称为“八月十五”,例如对犯案的罪犯说:“你洗干净个‘八月十五’,等住踎监啦!” 

这个比喻其实十分牵强,屁股岂及中秋圆月那么圆?又几时见过月亮中间有一道裂痕,像屁股那样裂开两边的呢?两者根本不宜混为一谈。

中秋圆月有美丽的神话,惹人产生无限虚幻的遐想,想到月宫里“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嫦娥、砍伐桂树的吴刚以及捣药的玉兔。最怕产生反效果,嫦娥令你联想到那位经常在你耳边“日哦夜哦”的“常哦”,吴刚变作在《欢乐满东华》慈善节目表演用滚油淋身来筹款的吴刚师父,而玉兔则化身“肉兔”,变成一道引人流晒口水的“红烧兔肉”!

小孩子在中秋节最高兴的,就是提灯笼游玩了。我们小时候的灯笼,是用铁线或竹枝扎成干架外框,并黏上各种颜色(以红色为主)的透明玻璃纸,再加画几笔,就变成动物的模样,如兔子、公鸡、金鱼等等。在里面插上蜡烛,点燃后就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担灯笼”(广东话的说法)在邻近街巷巡游了。

也有一种较便宜的日本灯笼,买回来时折叠成薄薄扁扁的一片,要玩时才把它拉开来,在里面插上蜡烛。但这属于 Cheap 嘢,一般小孩都不屑一顾。相反的,是一种制作精巧的高档灯笼,不是用竹竿提的,而是以一根木杆推著,让它的小轮子在地上滑行。灯笼主要的结构是两个用彩色玻璃纸黏成的小圆球,里面各插著一支蜡烛,推著走时,那两个圆球会一直旋转;前面还有一只也是用玻璃纸糊成的大蝴蝶,张开翅膀一起一落的上下摆动。设计得如此精妙灵巧,相信价钱一定很贵很贵!我已经几十年没有再见过这款堪称“极品”的超级灯笼出现,不禁怀疑其技巧精湛的制作方法是否已经失传。

除了灯笼,月饼也是欢庆中秋的另一主角。古代最著名的月饼故事,是朱元璋获军师刘伯温献计,把字条暗藏在月饼内分派给百姓吃,号召大家在中秋节起义;结果一呼百应,成功击败施行暴政的蒙古挞子,推翻了元朝而建立明朝。现在华人创制“幸运曲奇”(Fortune Cookie),将签文纸条收藏在空心的曲奇饼内,专门哄骗鬼佬,让他们大享口福之馀还可测试运程,因而广受欢迎。在食品内暗藏字条这一招,不知是否从朱元璋和刘伯温那儿偷师学来的?

每逢佳节最思亲,中秋月饼最易使我想起我的父亲,因为他是一家酒楼的案板师傅,平日制作包饺点心,中秋期间则忙于做月饼。记得我小时曾跟随他到吉隆坡中央巴刹旁边那排在巴生河前面的店铺,进入一家“明记栈”选购制造月饼的木质饼模,即俗称的“饼印”。每条长形的饼模有三四个凹陷下去的空间,雕刻著精细的图案。使用时把三四团搓好的面粉团包裹着馅料,个别塞进去这饼印的凹陷处;压紧后把饼印翻转过来往枱面上大力一拍,便可印制出几个上面有亮丽花纹图案的月饼,然后一批批送进烤炉烘熟。

在那些年,每逢中秋之前,我们家中开饭时,几乎餐餐都多了一味餸菜,并非什么大鱼大肉,而是最不值钱的——咸蛋白!由于酒楼要做单黄或双黄莲蓉月饼应市,需用到大量的咸蛋黄,剩下的咸蛋白就准备丢弃。但我父亲是个珍惜食材的人,不忍心见到咸蛋白全被倒进垃圾桶,便带回家来给妈妈“加餸”。于是我们经常都吃咸蛋白煲白粥(连盐也可省回不必放),白上加白,可惜没有令我们吃后皮肤也随著变白,反而嘴里 “咸出鸟来”,吃到眼坦坦的翻白眼!那段日子,相信我们全家人身体裡无形中都补充了很多蛋白质,但却是另类的“咸蛋白质”!

那个年代月饼的种类颇为单调,只有莲蓉、金腿、伍仁、豆沙、冰皮,还有豆沙加莲蓉的“豆蓉”(现在好像消失了)。我最爱吃的是有咸蛋黄的莲蓉,皆因“一味死咸”的咸蛋白已吃得太多,总该吃些香咸美味的咸蛋黄“补番条数”吧? 

过后月饼的口味越来越创新,多了饼皮松脆的上海月饼、芋泥月饼、榴梿月饼、以火龙果制成的“万紫千红”月饼,甚至巧克力月饼、提拉米苏月饼等,现在连肉干月饼也创出来了,真系“镬镬新鲜镬镬金”!

当年我父亲中秋时还为酒楼制造一些以动物为模型的“公仔饼”,配合月饼一起出售,有醒狮、老虎、公鸡等,饼里穿着一条红白相间的幼线,可以吊挂起来。此外还有别致的“猪笼饼”,饼身做成烧猪的形状,装进红色或青色的塑胶小猪笼里。也许这猪笼饼可带来少许警惕作用,有夫之妇见到,便不敢再背着丈夫跟“契家佬”情夫“咿咿挹挹”偷情通奸,以免被施以“浸猪笼”酷刑,奸夫淫妇双双被装进猪笼里丢进河中活活浸死!

笔者(左一)念Form 6参加学校华文学会举办的中秋月光会时,被同学揪出来玩游戏。 (供图:李系德)

以前我们少年时还经常开月光会,男女同学和玩伴共聚一堂欢度中秋,其实是庆祝佳节为名,借头借路“沟女”为实。到时就选在某个朋友的家中举行,以地方够大而其父母又够开通可以容忍我们玩到癫为大前提。各人从家中带些食品到来,还把零用钱收集起来,买些水果和街边的廉价月饼,一起大吃大喝,大玩大闹一番。

小学校友会月光会的“踩气球”游戏。 (供图:李系德)

我通常是负责筹划游戏节目,让全体玩得开开心心。例如写十多张字条,各别揉成一团,给大家抽签。谁要是“好彩”抽中,就得依字条所写,向坐在他左边或右边最靠近的异性参加者做出一些事情,如说“我爱你”,甚至跪地发表求婚宣言。此外还有“大风吹”、“点秋香”、“喜相逢”、“踩气球”、“吹乒乓”等等当时普遍流行的青少年集体游戏,总之闹到笑声震天,还好没有吵到令邻居忍无可忍“报马打”!

小学校友会月光会的“踩气球”游戏。 (供图:李系德)

这一切年少轻狂的青春往事早已成为过眼云烟,不知如今新一代青少年所过的中秋节,又有没有我们以前的那么热闹好玩呢?

 

 

 

 

文/李系德

图/李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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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系德
【作者玉照由《风采》提供】大马报人和写作人,曾在新明日报、通报、南洋商报及光明日报服务,并在各报章杂志及网站以李系德、李鞏及吴顺超等笔名撰写专栏。著有幽默杂文集《有冇搞错》、《古零精怪集》、《断栏》(合集)、《开心润肺》及《停车站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