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飞行,空服人员继续在不同的时区和地区醒来,感觉就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搬家。醒来一刻,睁开双眼,花了三秒,环顾四下,方才想起身在何方。
研究显示,人的一生至少经历 n 次的搬家行为。后疫情飞行,空服人员继续在不同的时区和地区醒来,感觉就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搬家。醒来一刻,睁开双眼,花了三秒,环顾四下,方才想起身在何方。
我觉得搬家是这星球上最劳累的事情之一。我非极简主义者,我是一名多多益善的凡人。每次从不同地方和我一起搭飞机回来的零食、摆设、杂物和书本,都把有限空间淹没,把不安全感填满。
搬家本来可以趁机丢弃一些不需要的物品,但我学不会断舍离。比如说整理旧物,可以花掉一个下午。看着以前的纪念册,除了边看边笑,还拍照发给旧同学聊天念从前。看到过去的剪报和杂志,以为看看就好了,结果看到来太阳公公都下山了。
几年前看完令人怦然心动的整理魔法后,杂物到现在都还没整理完。通过这个简单的实验,让我发现:不眷恋身外物说来很容易,做起来却知易行难。每次搬家都有舍得,这何尝不是和人生一样的经历,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一段旅途。
我喜欢的旅人作家林悦开办的其中一个旅行团,是去非洲草原看动物大迁徙的。只有人类才会看动物迁移的,动物是不会看人类迁移的。人类社会从山洞里走出来之后就不断地迁移,甚至要到外太空去。人生就是一场候鸟般的迁徙,一次次告别自己的旧的生活习惯。有时候我在想到底我们像是候鸟、还是寄居蟹,或是好像蚂蚁那样勤力搬家。
飞行人员经常更换住处,和不同国籍的同事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再一起飞往不同的城市。住的地方一再更换,除了时区和季节变换,有时候一同入睡的人也不一样。人们以为我们四海为家,其实我们感觉自己无处是家。
空服员除了有关于私下换班的电话聊天群组,也有为了方便住在一起而一同寻找住处搬家的群组,不然就是找寻一起入睡的群组。有时候空服员住在一起方便照应,因为日子再忙也可以有人一起吃晚餐。
有时候屋主也愿意出租房间给空服人员,只因为全年下来很多时候都不在家,可以省却水电用费。我们从不同城市搬来搬去,一些人则从不同伴侣之间的家搬来搬去。
有些空姐同事经常搬家,如果可以帮忙空姐搬家的话,通常就可以搬进她们的心里。三毛写过:我来到你岸上时原是一个陌生人,住在你房子里时原是一个旅客,而今我离开你的门时却是一个朋友了。
空服员也很经常看见人们搬家。看到为了升学而到国外生活的孩子,拎着家当,带着惆怅,远离家乡,去到一个没有家的地方。有人被公司外派,有人为了未来,有人远嫁,有人搬家,有人满怀希望,有人不回头望。
一架飞机能搭载多少乘客我知道,但是一架飞机能承载多少故事就说不完了。天上脸孔各有神情,至于是否另有内情,身为旁人都不知情。这些交积离家和归家的不同心情,和一般旅客快乐的表情,都是机舱的风情。
我感觉,人们都是为了一段感动而移动。飞行人员都希望最终不必打开地图望向外窗,不必费心用力去想现在身在何方。因心之所在才是家,而不需要一直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