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总想象,若自己成为父亲,一定要和现实世界里父亲不一样。要做个不像我爸的爸爸。
不懂有多少男生,在成长的过程里,不自知地想象自己未来成为父亲后的模样。
初入学,小孩开始拥有同龄朋友。那该是人生中第一次明白,别人拥有和自己不一样的爸爸的体验。说起自己的爸爸,不都隐约有一种较量的意味。爸爸总是高大威猛的,若朋友的爸爸能够总爱双手高举他,自己的爸爸当然单手就能把自己抱起。若他的爸爸周末带他去逛商场;自己的爸爸当然把自己带去了水上乐园。
那个时候总想象,若自己成为父亲,一定要和超人无异。要做个拥有超能力的爸爸。
开始要在父亲栏目里填上他的职业和年纪,也开始意识到爸爸的专业是一个重要的形象;不仅仅是反映出他的形象,而同时也代表了自己的形象。同班同学们的爸爸都是上班族,谁的爸爸若是个生意人,彷佛就比较威风一点。每个星期拿多少零用钱,原来和每个爸爸的职业有关系。那个半年换校服的同学,和都穿哥哥旧校服的一对比,就会发现也关乎爸爸的专业。
那个时候总想象,若自己成为父亲,一定要和首富看齐。要做个有钱有势的爸爸。
青少年时代的男孩,最不解的是自己和爸爸之间反差。小时候还会听长辈说长得真像爸爸,这个时候总觉得爸爸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许多价值在悄悄撞击,对于爸爸的故作严肃无法体谅,感觉爸爸和自己小时候崇拜的人彷佛不是同一人。电视里看到的完美父亲角色,原来都是假象。
那个时候总想象,若自己成为父亲,一定要和现实世界里父亲不一样。要做个不像我爸的爸爸。
然后,步入社会后的日子,发现自己以为不需要的肯定,都附在那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爸爸身上。时时刻刻向他证明着自己,就算知道他不会了解,还是希望一个点头微笑的肯定。
那个时候总想像,若自己成为父亲,一定要给长大的孩子肯定。
直到有一天,自己真的成为父亲了,真的很努力成为自己想象中的父亲模样时,才恍然 —— 爸爸其实也有同样的想象,只是我们都以为那些想象中的完美模样,就是我们的答案。却完全不懂,想象是一种逃避,逃避为经营关系而必须面对的磨合。
爸爸的沉默,父亲的不善言辞,都是因为对自己有要求,有那些近乎完美想象。深怕一让步,所有想象都瓦解冰消。
也许,这世界不需要完美的父亲,没孩子该有无瑕的爸爸。我们的世界,只需要老爸们勇敢相信 —— 孩子所需要的榜样,也该是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