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第一次意识到父亲节要送礼，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父亲不喜欢我这样做，自那次过后，我再也没有送父亲节礼物。

依稀记得那是一条烂泥路，从窗外望出去，左右两侧应是棕榈或者橡胶林。彼时那是还没完全开发的蒲种，父亲载着我和母亲从双溪威搬过去当时蒲种刚建好不久的双层排屋住宅区，在那个年代可说是非常勇敢的举动。当时祖父知道我父亲买了一间蒲种的双层排屋后，就一直碎碎念，谁会买矿区啊，一定不会涨价。在这个屋价高涨的年代回望我祖父的言论，只能一笑置之。

那是父亲人生中第一次拥屋，那时弟弟还没出生，我应该算是独宠的那个 —— 在祖父家我是金孙，在爸爸这里我是独子，直到弟弟们出生后，争宠之路就开始了。在成长的过程中，我的童年几乎有连续的好几年是在祖父家度过，并由小姑照顾。和老人家住在一起，自然是被宠到上天，一些大人看不过眼，就会对我的品行诸多意见，加上很常听到长辈们对我父母的抱怨，就开始闹着要回家和父母一起住，当时父亲看我一直哭闹，就把我接回去了。

父亲从来都不会对我说什么甜言蜜语，而是一直把我当成大人看待，几乎算是放养，或者用当朋友的模式相处。加上我的任性，在父母家的那几年成绩一落千丈，功课不交，老师屡屡打电话投诉我。最记得的一幕就是，老师把我父亲叫到学校，投诉我不交功课，我就双眼放空看着老师，老师也无可奈何。父亲带我回家后，只是在那里沉默。后来，我发现父亲的注意力也不在我身上。然而，那个比我优秀的弟弟一直要什么就得到什么，那时我认真感觉到我失宠了。

可能每个孩子的心都是一座城堡，把自己当成公主还是王子，当父母的目光不在聚焦在孩子身上的时候，孩子就会开始想尽办法得到青睐，让自己被注意。记得小时候的某一年父亲节，那年正好才意识到原来父亲节是要送礼物的，我就拉着弟弟就走到了住宅区邻近的杂货店，一起买父亲节礼物。

那时我应该是9岁还是8岁，弟弟则6岁左右，到了杂货店看了几遍，思考父亲节应该送什么礼物比较好。当年和父母一起住的时候，父母对于我们的教养方式就是 —— 零用钱多给也不用紧，不要每天跟他们讨即可。于是，我和弟弟就分别拿着零用钱买父亲节礼物，弟弟买了什么我忘了，但我印象非常深刻就是我买了一支烟民专用的牙膏给父亲。因为父亲一天抽一包香烟，导致一口黄牙。

当时在想，我应该会被爸爸重视了吧？

父亲看到了礼物后，不但没有开心，而是责备我怎么乱花钱，还带着弟弟陪我一起颠。

那年我第一次意识到父亲节要送礼，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父亲不喜欢我这样做，自那次过后，我再也没有送父亲节礼物。后来中学时期，直到搬去祖父家住过后，我的父亲节也就是和祖父一起度过，大人们都会掏钱出来给祖父还有一大块蛋糕哄老人家开心。然而我和父亲的父亲节记忆，永远都停留在那一年买父亲节礼物被责备的时光。

当然没过父亲节不代表我不爱父亲，而是我和父亲的相处，比较另类。我们可以穿同一件衣服，我爸爸还在我小时候带我去Disco看世界，还让我听黎明郑秀文的摇头歌，如此欢乐，但偏偏就是没有父亲节的回忆。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他留给我的父亲节回忆倒是那么深刻。如果你读到这里，又是一名人父，不要在父亲节那天留下遗憾留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