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 25.05.2023

林韦佳:是谁剥夺了父亲的天伦之乐

爸爸也是人,对亲情和爱有本能的需求,但是退休后的孤独,事业戛然而止后的失落,会让一生要强的爸爸无所适从,难过却不懂得表达脆弱。

 

说到父亲节,我问了身边朋友们会怎么和父亲庆祝,大部分的回答都是“吃一餐饭”吧,然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在这样的沉默里,我能够感受到孩子对父亲的爱,也能感受到那种爱背后的疏离。

我听过许多朋友向我埋怨退休后的父亲变得不可理喻难以沟通,和家人近乎无话可说;也有许多朋友向我投诉父亲日日在家发脾气影响家人,问我有没有合适的心理咨商所能够介绍。这种时刻,我的脑海里总会浮现一位60岁的华人大叔坐在客厅里和大家,孩子说什么他都不听,却固执地要大家遵照他的指示的画面,想到这里我不禁莞尔,接着,却又感受到一阵心酸。我想起了平日看到许多退休后的父亲和子女疏离的画面,总给我一种英雄末年的悲凉感。

相比起成年后每次打电话回家和母亲的无话不谈,许多孩子长大之后能和父亲说的话却变得很有限。明明从小爸爸也带着我们举高高去游乐场玩耍,瞒着妈妈带我们去偷买玩具,但长大后大部分人和父亲的关系,却很难像和母亲那样亲密无间。这样的现象,我归咎于社会标准使得上一辈华人父亲的情绪感知能力有限,因此难以和他人建立起亲密的关系。

传统的华人家庭偏向于权威式的家长教育,而父权社会框架下的男人成为了家庭的绝对权威者,因此父亲的形象必须冷静、克制、理性,并努力赚钱成为家中支柱。在这样的观念下,父亲们不轻易表达爱和情感,甚至认为情绪是阻碍前进的绊脚石,因此和孩子的感情疏离。但是,爸爸就真的不渴望爱和关怀吗?

爸爸也是人,对亲情和爱有本能的需求,但是退休后的孤独,事业戛然而止后的失落,会让一生要强的爸爸无所适从,难过却不懂得表达脆弱。年轻的时候都忙着赚钱养家,老了之后却不认识这个家,空虚寂寞,却不知如何与孩子亲近,本该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里,爸爸们束手无措,想加入又不得其门而入,最后只能成为一个暮年的狮子,用咆哮的方式来换取妻小的关注。

我一直都认为所谓的男女平权,解放的其实是男性。只有在女性冲破职场天花板和男性同工同酬的那一天,男性们才能够不再背负着社会期待好好做自己。到那时候,或许这个社会才能够真正接受财富和事业成功不是衡量男性的唯一标准,去接纳有些男人其实并不渴望财富和名利,反而喜欢多待在家里带孩子享受天伦之乐,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

现在已经越来越多新手父亲参与孩子的养育和成长,我们下一代的父子关系肯定会更亲密无间。但与此同时,别忘了多关怀家里的长辈,那个被社会标准逼着努力功成名就的老父亲,其实一直在渴望着我们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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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韦佳
出生于马来西亚槟城,在台北念幼稚园与小学一年级,后随家人返回槟城定居。毕业于美国密苏里哥伦比亚大学数学经济系,曾于国际谘询事务所担任金融管理顾问。离开金融业后创办Ninth Gallery,现为该公司董事。也是亚洲手创展星马区董事、雅泰科技董事经理、新纪元学院业界顾问、大将出版社品牌顾问。专栏作者,著有散文集《想得美》。立志推广文创与生活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