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新年 12.02.2024

李系德:但求安康 哪管“年味”?

似乎越来越少家庭会花时间大费周章自制年饼了,宁可出钱购买省事得多,也因此让家人失去了感受年味的机会。

 

不时听到好些人异口同声感叹,以前过农曆新年很热闹,新年还未到,市面上已经到处都是年味。但这种所谓的“年味”,近年来却越来越淡,似乎大家日渐不再重视过新年了。

最能带动新年欢乐气氛的,莫过于播放新年歌。不过我发现到,近代创作的新年歌,好像都经不起时间考验,虽然每年都有一批新的新年歌推出,但很快就被大家遗忘得一乾二淨,反而是上世纪四十和五十年代流行起来的经典新年老歌,却历久不衰,直至现在依然有人在听,有人在唱。

最能代表新年的一首经典新年歌,无疑就是《恭喜恭喜》,就连友族听到这熟悉的旋律,都知道华人要过年了。那几句简单的歌词,我们都耳熟能详:“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裡,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恭喜,恭喜恭喜恭喜你,恭喜恭喜恭喜你……”

很多新一代的年轻人却不知道,这首诞生于1946年的歌,其实不是为了庆祝新年而创作的,而是庆祝抗战胜利。1945年8月,日本蝗军挨了两颗原子弹,被迫“扯白旗”投降,中国人民挨受了八年抗战苦难后,终于重见天日,简直“一天都光晒”,所以在街上碰面时互相祝贺,声声“恭喜”,没想到此曲后来却演变成为过年时互道恭喜的新年歌了。

还有一首《恭喜恭喜》,一开始就模仿敲锣打鼓的声响唱:“咚咚咚锵,咚咚咚锵,咚咚咚锵咚咚咚咚锵……”我小时却喜欢搞怪地以粤语唱成:“冻到我残,冻到我残,冻到我残晒残残残!”

其他迄今依然经常听到的经典新年老歌还有:《贺新年》、《大地回春》、《拜年》、《迎春花》、《春风吻上我的脸》、《过一个大肥年》等等。

大约四十多年前,台湾有两个女歌手龙飘飘和楚留香合唱新年歌,颇受欢迎。过了几年后,楚留香逐渐淡出,而龙飘飘却一枝独秀,似乎成了“新年歌专业户”,尤其在大马更红,甚至有人说,没有听龙飘飘的新年歌就不像在过年。现在这新的一年是龙年,龙飘飘会否“食住个势”,又再“行运一条龙”呢?

不过,经历了2020年爆发的新冠病毒后,大家早前自行在家闭关防疫,咬紧牙关死顶死撑,挨得很辛苦,正如《恭喜发财》裡的两句歌词:“经过多少苦难,历尽多少磨练”,恍似死过翻生,已没什麽心情过年了,也难怪这四年的“年味”特别淡。 

新年已离大家不远,但至现在还未听到什么特别好听的新年歌。忽然记起,以前龙飘飘有一个老歌珍藏系列叫《龙腔雅韵》,我却从这四个字的谐音联想到一句“聋腔哑韵”。我们似乎如聋子那样,对新年歌听而不闻,难以听得入心;也像哑巴一样“哑火”,唱不出什么新年歌来带动过年气氛了!

总觉得几十年前过年的气氛充满欢乐,年味浓得化不开。商家从四楼屋顶吊著一串长长的爆竹,一直垂落至地面;一经点燃,便“呯铃嘭烂”响个不停,烧足十多分钟。过后一大堆炮仗衣炮仗屑散落遍地铺满路上,形成一片红彤彤的颜色,所以那种爆竹的类型就叫“满地红”!但自从禁放爆竹法令生效后,就冇呢支歌仔唱了,年轻一辈完全未感受过这种带有炮火烟硝味的年味!

旧日那个年代,很多家庭都是自制新年糕饼的,特别是鸡蛋饼,一家大小围坐在地上,在祖母或母亲领导指挥下,将鸡蛋、面粉、牛油、砂糖、椰浆混和成一大盘面糊,舀起一小勺,倾注进圆形的金属饼模裡夹起来,放置在炭火上烘烤,一烘熟趁未完全乾硬时就把它对摺成扇形,称为“Kuih Kapit”,中文叫“粿加必”。基于折叠的方式,英文叫“Love Letter”,就像摺一封情信那样,充满着浪漫爱意。这种鸡蛋饼乾硬后,又薄又脆又香又甜,因是怀著爱心制成,作为自食或送给亲友,吃在嘴里,甜在心中。 

最重要的是,全家人一边烘制鸡蛋饼时,往往也一边笑笑闹闹,欢愉一片,相当开心,无形中增加了准备过年的节庆气氛,带来了年味,日后会成为与家人融和分工合作的难忘回忆。但近二三十年来,似乎越来越少家庭会花时间大费周章自制年饼了,宁可出钱购买省事得多,也因此让家人失去了感受年味的机会。

尤其是经历过一场可怕的冠病疫情,闭关居家防疫的时期可真的是度日如年;如今熬过苦难,已没有什么特别欢愉的心情准备过年,反过来变成“度年如日”,只把过年视作像平时的日子一般,但求一家健康平安已于愿足矣,也懒得去刻意追求什麽“年味”了!

 

 

 

文/ 李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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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系德
【作者玉照由《风采》提供】大马报人和写作人,曾在新明日报、通报、南洋商报及光明日报服务,并在各报章杂志及网站以李系德、李鞏及吴顺超等笔名撰写专栏。著有幽默杂文集《有冇搞错》、《古零精怪集》、《断栏》(合集)、《开心润肺》及《停车站接吻》。